第一首詩《同李十一醉憶元九》,一首白居易寫給元稹的詩。
話說這兩個天才詩人的感情真是此生不渝。在一起做官的時候,兩個人“花下鞍馬游,雪中杯酒歡”,分離以后,就互相夢來夢去。一個寫“是夕遠思君,思君瘦如削”,另一個就回“曉來夢見君,應是君相憶。”
有一次白居易在長安和友人游玩慈恩寺,突然想起遠方的元稹,突然郁郁不樂,說:可惜微之不在,想必現(xiàn)在該到梁州了吧?于是寫詩道:
(《同李十一醉憶元九》)
花時同醉破春愁,醉折花枝作酒籌。
忽憶故人天際去,計程今日到梁州。
元稹當天還真是到了梁州,夜里做夢,夢中和白居易一行人游慈恩寺,正開心,夢醒了,于是惆悵起床寫道:
(《使東川·梁州夢》)
夢君同繞曲江頭,也向慈恩院院游。
亭吏呼人排去馬,所驚身在古梁州。
同一天,寫同一件事,一個寫真事,一個寫夢境,就像當面賦詩唱和一樣。這真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。
第二首詩《勤政樓西老柳》 ,首句“半朽臨風樹”,表面寫樹,暗處寫人,實際是既寫樹又寫人。因不僅樹半朽,人亦半朽,步入暮年矣。
它所處的那個盛唐時代早已一去不返,那些曾經(jīng)叱咤風云,攪亂天地的人物,如今也早已煙消云散,只留下一個多情的詩人,在這里面對著這株老柳樹,慨嘆良多。
“開元一株柳,長慶二年春”,似乎什么也沒說,只是一堆數(shù)目字的組合。但是你若細細體味,則他似乎又什么都說了,因為他將內(nèi)心最復雜、最幽微的情感,都一并交付在了文字之間。
這正如禪的有與無,道的可說與不可說。